刘炽平是个温和的人,向来不喜欢军事化的管理,为了保护那些无穷无尽的创意,长久以来,他都在维护一种腾讯式的做事风格:不是命令式的,而是商量的,是注重你的感受的。 那次会上,刘炽平把各事业群的技术老大都叫来了,让每个人都发言,把不能协同的理由一条条列出来有人说业务会变慢,有人说短期成本会提高,还有人说技术人员会流失。最后林林总总列了几十条。 然后,刘炽平站出来,说:好,弊端我们(总办)来背。不管多出多少费用、短期内对研发效率有什么影响,总办全部选择接受。我们都知道将会出现什么问题,但我们选择做这件事。 到这种时候,自上而下,不能退了。刘炽平也知道,这件事是反人性的。但某种程度上,改革最终需要的是一种精神。他对全体管理干部说,我们需要更多勇于担当的人。哪怕有可能失败,也愿意冲出去,如果真的要做到闪闪发光,一定要有些人、有些事、有些团队,到最后是超越人性的。 他提到了卢山的自我革命,闪闪发光的瞬间。卢山的愿望有些单纯,他相信一个人的发光将带动另一个人发光,直到全新的一批员工来到腾讯时,开源协同已经变成无需多言的文化。 曾宇成了最先发光的那一批人。每次开会,他推着开源团队往公司统一的方向再多走一步,哪怕有的技术团队已经流失了一半的人。 面对代价,曾宇跟分管平台与内容事业群的公司首席运营官任宇昕是一致的:在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建立内容工业化的技术体系。这意味着,各自为战的闭门造车将成为历史,协同作战,开门造车共享标准化代码,将成为主流。任宇昕给全体同事写邮件:开源我们没有退路。 在平台与内容事业群,很多做开源项目的人从北京、上海飞到深圳,坐在封闭空间里,周末加班干到很晚。有一天,一个技术人员突然说,定制化的东西是没有前途的。定制就是拉私线,就是闭门造车,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改改用,也不融入社区。曾宇说行,有这个认识就够了。 总办会后,自上而下的开源项目已经占到了一半。项目负责人郑亚峰每周像公布学生成绩排名一样,把开源进度发在技术委员会的群里面。卢山宣布TEG已实现了70%左右的开源那天,其他事业群吓了一跳。很快,乐问上有了新的抱怨,开源压力太大了。 将近10个月的时间里,在腾讯,这样的开源协同项目已经有50多个,每个月有超过80%的技术人员在码客社区进行讨论,积累了将近15万个回复。原来很多工程师只是把写代码当工作,现在很多人觉得从一份工作变成了带有感情的事业。在未来,开源的业务将和腾讯战略强绑定,进入到微信小程序的生态、AI、物联网、云、大数据和游戏等各个方面去。 930后对技术最大的冲击就是文化和心态。郑亚峰说,开源协同促成内部打破壁垒、建立信任和认同。现在我们推开源项目的时候,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不认同、我不要这样做,而变成具体要怎么去解决。 新的协同会记载在历史上。刘炽平充满信心,他说,几个重大开源协同项目的成功,标志着腾讯式******可以建立起来了,这当中蕴含着许多可能当人们不断在开源系统里维护一项技术时,自然有人去探索更前瞻的设计,就像Alpha Go一样,技术的突破将驱动出全新的产品。 在一个沉闷的下午,我们见到了张志东,他谈到腾讯的未来,海量工程的领先技术、为AI赋能的高科技以及技术******,应该变成乘法关系,才能发挥大的效应。 显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,企业家、工程师和科学家都重新认识了对方。张志东坦承:不是只有科学家才代表了高科技,科学家的能力要在一个合理的体系里才能有加速的效果。刘炽平也有新的思考:要把科学家放上战场,让他们听到炮火的声音,但也不能让他们阵亡了。 他们似乎在构造一个未来科技公司的模式:科学家不只会做研究,工程师打破封闭体系,企业家也不只在商言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