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嫂是一个不善言辞却十分细心的人,为了过好日子,她经常与大哥一起下地,但无论活路多忙,她从来不让母亲为卧床不起的父亲的饮食起居操心。临下地,热腾腾的荷包鸡蛋便端到二老的床前,该做晌午饭的时候,大哥继续忙着地里的活路,大嫂便要赶回家为二老和家里做饭。父亲要下床,大嫂尽量不让年迈的母亲掺扶,不是自己动手,便是指派身边的儿子儿媳,使父亲安然地度过了晚年的时光。我的母亲中年多灾多难,但在大哥大嫂的精心照料和家庭和睦的氛围中,到了老年却变得身板硬朗,背不驼、眼不花,一双小脚走起路来又稳又快。县上乡里的交流会、秦腔演出以及男婚女嫁等场合,她总要由孙子孙媳和重孙们簇拥着去奏热闹。闲暇的日子,她常坐在炕头或院子,不是为孙子、重孙绣虎头枕头、绣花小鞋,就是为村上的后生媳妇们做一些令后生们爱不释手的“古董”。 可是有一天,我回家探望母亲和大哥大嫂,知道我每次探望,总要陪在老人身边与母亲拉呱的兄嫂却对我说,这些天,母亲变得神志时清时混,常常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。请来的乡卫生院医生告诉他们,这大约是母亲年事己高的缘故,所以他们也就没有通知我们。大哥还说,自从父亲去世,家里至少常有一个人晚上陪着母亲,可是近几天,她却不肯让人陪她,还常常半夜三更将陪她的人硬往外撵。果然那天夜半,我就遭遇到了这种尴尬。 就在这次探望后不久的一天,我突然得到母亲骨折的消息,我知道大哥大嫂总是将孝敬老人的担子由自己扛着,没有实在过不去的事儿,是从来不愿打扰我们的。于是,我连忙叫了县上知名的骨科大夫,坐着出租车赶回母亲身边。才知道母亲的病情更重了,整天精神亢奋,甚至做出不少危险的举动,结果造成了骨折。从此,大哥大嫂更是为母亲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。 有人说,久病床前无孝子。可是,大哥大嫂仍一如继往地代我们为母亲尽儿女的孝道,而且从未留露一丝儿的怨言。每次我们回家,他们的脸上总是露着亲切温柔的笑容,关切地询问我们的生活和工作,分担我们的快乐和忧愁;让我们不要为老人和他们操心。每当我们留露出感激或歉疚,他们反倒局促起来,反复地说,做为长兄长嫂就该担起家里的重担,如今,看到弟弟妹妹们都成家立业,工作也大都顺心,就是他们最满足的。 除了孝敬老人和操持自己的小家,大哥大嫂还始终象过去那样,总是牵挂着我们这些兄妹:每次回家探望,大哥大嫂总是为我们不辞辛苦地做可口的农家饭;临走,又不停地念叨说,如今日子好了,许多城里人都撵“农家乐”,馋农家饭,硬让我们带上早己备好的玉米糁、玉米面回去;苹果熟了,总是为我们挑拣最好的;年节宰了猪,又挨着分送到弟弟妹妹家 如今,大哥也已近八旬,与共和国同龄的大嫂也过了七十周岁的门槛,可他们那颗善良的心仍然如故,仍然以自己看似平凡的行动为我们和他们的后人,传续着我们民族的美德,给我们的人生加油鼓劲。 |